"陆易被贬流放,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我会退婚。寒冬腊月,我拖着病体,揪出在乞丐窝里自暴自弃的男人。“这里是十万两,我给你三年,翻身了你来娶我,失败了我去嫁你。”三年后,陆易因救灾有功被圣上亲召回京。当着所有人的面,他宣布:“我和林欢,三年前就退婚了。”"...
第1章 01
陆易被贬流放,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我会退婚。
寒冬腊月,我拖着病体,揪出在乞丐窝里自暴自弃的男人。
「这里是十万两,我给你三年,翻身了你来娶我,失败了我去嫁你。」
三年后,陆易因救灾有功被圣上亲召回京。
当着所有人的面,他宣布:「我和林欢,三年前就退婚了。」
正文
1
屋外锣鼓震天,都在恭贺陆小将军恢复爵位。
丫鬟雪晴急匆匆跑进来,上气不接下气地催促道:「小姐,陆公子的车队就要进府了,你怎么还坐在这!」
我满心期待地取出上等香露,快速匀开,向雪晴展示:「快闻闻,我新研制的这款手霜,陆易会不会喜欢?」
我和陆易早有婚约,前两天收信得知他要回来,我熬了几个通宵研制了这款海棠香膏。
雪晴还未来得及作答。
陆易出现在我面前。
「陆……」
我满心欢喜的开口,可看到陆易身后那道身影,我像是被人掐住喉咙,剩下的那个郎字再也喊不出口。
「这是谢柔,我义妹。」陆易满脸带笑,率先开口。
「三年来,多亏柔儿对我的关照。」
对上那道身影,陆易眼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情:「欢儿,在将军府收拾好之前,你能不能让谢柔也住这里?」
陆易有一老母,他被贬流放后,为了方便照顾,我把老夫人接进这处宅院,听陆易这语气,他当我这是什么人都可住的客栈。
我没有作答。
我以为陆易会同以前那般,迅速察觉到我的不快,可并没有。
相反,不知是不是担心我会拒绝,他还在一个劲儿地夸赞谢柔:「我落魄时义妹替我做饭,迷茫时她给我打气,成功后她同我分享喜悦。」
说到最后,陆易终于把目光移向我,眼里带着一丝笃定:「这三年,要不是谢柔,我可能撑不到今天,所以欢儿,你会让柔儿住进来的吧?」
彼时的陆易穿着深色华贵云锦,束着暮云纱发带,比记忆中那个俊朗挺阔的男人更加沉稳英气。
好看真是好看,可惜,他竟变得如此混蛋!
我刚想说我不同意,话到嘴边,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抢先回答。
「让谢姑娘住进来吧。」
是老夫人!
今天老夫人戴着碧绿通透的翡翠手镯,拄着上好的梨花木拐杖,一副当家人模样。
「林氏,你是我们陆府未来的当家主母,可不能学那些刻薄的官家小姐,小心眼又善妒。」老夫人把拐杖往地上敲了敲,恩威并施。
林氏?
明明昨天,老夫人还一口一口喊我欢儿姑娘,陆易一回来,她迫不及待地摆起婆母的架子了。
我算是看出来了。
这母子俩,是在唱双簧啊!
2
因为我的沉默,气氛僵持不下。
我盯着那个一直对我言笑晏晏的谢柔,盼着她能够识趣主动提出去找客栈,可谢柔似乎看不懂这一切。
「本来柔儿还在担心要流落街头,如今有易哥哥和伯母收留,柔儿真是无以为报。」
无视我眼神警告,谢柔立刻对穿着锦衣华服的老夫人溜须拍马。
「之前易哥哥就说过老夫人宅心仁厚,今日一见,更是觉得无比亲切。」
谢柔递上一盒芙蓉香膏:「柔儿盘缠有限,这是我花光身上所有银两买的芙蓉香膏,听说京里的贵人们都喜欢用,老夫人您别嫌弃。」
说完,谢柔讨好似地打开香膏。
只闻一下那味道,我就知道这是不知从哪个小作坊十文钱买的假货。
老夫人用惯了我的一手真货,闻到这刺鼻的气味,身子往后躲了一下,下意识皱起眉。
丫鬟收下香膏,老夫人回到正题:「春桃,你让人收拾间上房出来,规格要等同于京中小姐,可不能让人以为我陆家怠慢了恩人。」
老夫人这是跳过我直接下达命令了。
可她似乎忘了,这府里别说一个房间,哪怕是多喝一口水多吃一粒米都要我点头。
春桃等我发话。
老夫人见春桃还杵在那,语气不耐:「还站那干嘛,你家小姐以后可是我儿媳,我说什么她都得做什么,难道你还怕她不同意?」
「我不同意!」
四个字说出口时,眼前三人先是一愣,后对我怒目而视。
可能这三年我对老夫人的客套尊重让她以为我是个软柿子,如今见我斩钉截铁的反驳,老夫人气的从鼻孔里出气。
「哼!林氏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!」
拐杖被老夫人敲的砰砰响。
「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非我儿不嫁,如今我儿已恢复官身,你区区一个商女,就不怕我儿退婚,让你成为京中弃妇?」
我和陆易相识于一场英雄救美。
我去云隐寺烧香遇匪,是陆易救了我。
那时陆易家道中落,是我一直资助陆家,直到陆易中了武状元。
状元骑马游街那天,我和陆易定了亲,本打算第二年开春嫁过去,谁知婚期前一个月陆易受贪污案牵连,被贬流放。
我以为不管外人如何嚼舌根,陆易和他娘总归是惦记我的好,没成想,这三年来天天喊着要吃鲍鱼燕窝的老夫人,首先跳出来指责我。
我深吸一口气,不理气焰嚣张到用鼻孔看我的老夫人。
我只盯着陆易:「你怎么说?」
当初我不顾我爹劝阻选择陆易,只因为他是个拎得清的人。
他以前常说等我嫁过去后,他不但不会干扰我经商,还会调和我与他娘之间的矛盾。
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。
如今我盯着陆易,想从他脸上看到我熟悉的影子。
可惜,对上我质问的眼神,陆易却支支吾吾地移开视线。
我六岁开始跟着爹爹做生意,这么多年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,自陆易一进门我就看出他对谢柔有意,忍到现在也不过是不甘心这三年喂了狗而已。
如今陆易躲闪的目光让我彻底死心。
既然如此……
我往主位上一坐,漫不经心地擦掉为迎接陆易归来而涂上的红色丹蔻。
「退婚吧。」
3
做生意讲究止损,我林欢输得起也放得下。
「虽然我这三年的等待喂了狗,但用三年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,也不算亏的一塌糊涂。」
说罢,我对上老夫人气到面目扭曲的脸。
「既然圣上为陆将军允了府苑,还请老夫人,明日便搬出去吧。」
陆易和老夫人被我的话惊呆了,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。
倒是一旁的谢柔冲过来,率先开口:「姐姐,你要是不喜欢柔儿,柔儿可以自己去找客栈,你不要因为我和易哥哥他们置气……」
说后谢柔朝着我脚边「噗通」一声跪了下来,一副为了陆易什么委屈都愿接受的模样。
这么低劣的手段?
我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。
可陆易三步并两步冲上来,像呵护至宝一样心疼地把谢柔拉起并护在身后。
看向我时,陆易胸膛剧烈起伏,额头青筋暴起:「林欢,你……你……」
他咬牙切齿。
陆易你了半天,大约是想起来我为他做的一切,深吸一口气后,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「欢儿,你好不容易等到我归来,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和我怄气?」
看得出他在压抑自己的怒气。
「谢柔只是我的义妹,将军府主母的位置一直是你的,你何必如此敏感地咄咄逼人!」
劝到后面,陆易的眼神染着施舍。
他的语气高高在上,好像我真的稀罕什么将军府主母:「欢儿,只要你能容得下谢柔,将军府永远……」
「噗呲——」
陆易还没说完,我被气笑了。
「将军府主母?你当我稀罕?!」
我笑着扶了扶头上那支镶了宝石的名贵珠钗。
「又赚钱又操持家务,你却和别人打着兄妹的名义花前月下,陆易,你这如意算盘快打我脸上了。」
「再说,我嫁你将军府图什么?图老夫人倚老卖老翻脸不认人?还是图你陆易今天这般背信弃义始乱终弃?!」
说完,我起身就要离开。
可还没走出大门,手腕却被人握住。
陆易气到暴跳如雷,却压着最后一分耐心对我警告:「林欢,你这是以退为进?别以为我真的不会和你退婚!」
都这个时候了,陆易还以为我在学官家小姐们耍性子。
气得发抖的老夫人见此机会,在一边怂恿:「易儿,你一会儿就去林家退婚!等她名声彻底败了,恐怕只能绞了头发去道观当姑子!」
想到这三年在老夫人身上砸的真金白银,我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巴掌!
盯着老夫人手上的翡翠手镯,我挑眉:「老夫人来时只穿着一身常服,想必走时,也没什么东西要带走吧?」
看到陆易还不放手,我缓缓勾唇:「有件事,陆将军可千万别搞错了。」
「不是你和我退婚,而是我林欢,退了你!」
退婚一事。
我言出必行。
不仅写了退婚书,还把此事公之于众。
第二日,老夫人借住的宅院外围了一群人。
知道我退了陆易,老夫人连老脸都不要了,站在门口边抹泪边数着我的罪状。
「三年来,这个林氏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对我没大没小,这不,我儿刚回来,她就撺掇把我撵走,我儿不听,她就要退婚……」
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。
见我从马车上下来,围观的人对我指指点点,等着看笑话。
老夫人更是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说:「你不顾礼义孝道,我看以后,谁还敢要你!」
4
我手一挥。
雪晴把写满原委的纸张分发给围观人群,议论声像冷水掉进油锅,炸地把隔壁迎亲鞭炮声都压下了。
没想到我来真的。
陆易眼神阴沉地可怕。
「林欢,这世上只有男子要求退婚,你不仅主动退婚,还把退婚之事闹地满城皆知,你可知这会有什么后果?」
什么后果?
后果就是我抢占先机,即使他娘吃我的喝我的,现在还倒打一耙,还是有人相信我是受害者。
不想和陆易纠缠,我一声令下,后面跟来的家丁冲进去清点物品。
陆易瞧了一眼门外议论的人群,掐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:「林欢,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,你为何容不下一个柔儿?」
第2章 02
我看向陆易。
终于不再装作义兄义妹了?
陆易出去三年,我一直托人打探,当爹爹告诉我陆易和一名女子关系亲密时我还不信。
直到谢柔入府,扮作小厮的大夫趁乱摸了她脉搏并暗示我谢柔确实怀孕,我对陆易那点情分彻底消散。
看着躲在人群中挂着胜利笑容的谢柔,我冷笑。
「陆易,你若是昨日便承认,我还觉得你敢作敢当,可你却为了我手里的财产一边诓骗我,一边安抚谢柔,我想,她还不知道即使没有我,她也做不了正妻吧?」
把退婚庚帖拍在陆易胸脯,我对家丁下令:「陆将军如今风头正盛看不上我林家的东西,不是陆老夫人的物件,千万别拿错了。」
雪晴不愧跟了我五年,立刻冲向陆老夫人。
「老夫人您歇会再哭。」
雪晴利落地把陆老夫人当年那件常服拿出来:「只有这套衣服是您自己的,后面这几车物件可都是我们老爷给小姐准备的。」
听雪晴一说,老夫人往地上一坐。
哭的更厉害了!
「你别欺人太甚!」
陆易彻底翻脸:「你信不信,我现在就和所有人说,你林欢已经被我破了身。」
我惊了。
陆易竟变得如此龌龊!
「以当年你对我的痴缠,不管我说什么别人都会信吧?」
陆易晃着庚帖威胁我:「现在就澄清是你耍小姐脾气,我还允你做陆府主母。」
真不知陆易这三年经历了什么,我死死盯着他,想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羞愧。
良久。
我叹了口气,收回那份退婚庚帖。
陆易松了口气,如释重负。
下一刻,在他的注视中我一下一下把庚帖撕地稀巴烂,还霸气地扬他脸上。
「陆易,圣上应该不知道你那十万两救灾银是我给的吧,听说你报的是民众主动筹钱救灾,这欺君之罪……」
陆易青筋暴起。
措辞半天憋出一句: 「林欢,三年不见,你竟变得如此……恶毒!」
「彼此彼此!」
眼见雪晴利落地把老夫人镯子摘下并锁上院门,我转身登上马车。
昨日陆易回京,院门口人满为患,如今我拉着七辆马车回去,这热闹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马车上雪晴兴致勃勃:「小姐,我还担心你舍不得,没想到你这么果决……」
可雪晴笑容还没落下,她的开心就化为实打实的气愤!
马车外,陆易对人群宣布。
「我和林欢的婚约,三年前就解除了。」
「她怕嫁人后丢了产业,才拿我当幌子!」
「而她照顾我母亲,仅仅因为这是我俩的交易条件……」
人群哗然。
陆易扳回一局。
这次,我成了觊觎家产的骗子!
5
茶楼密室。
陆易坐在桌子前,小心翼翼剥着石榴。
见我过来,他递上红色剔透的果子,眼神宠溺:「吃吧。」
这时外面响起谢柔的斥责声:「放我进去,我找你们将军有事。」
门外侍卫低沉的声音响起:「谢姑娘,将军吩咐了,无论什么人来都不能进去。」
谢柔不依不饶:「狗奴才,我可是你们陆府未来的女主人!」
嘴里的石榴瞬间不甜了。
我环臂看着陆易,调侃:「陆小将军真是好福气,去了偏僻之地还能遇上美人,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。」
陆易剥石榴的手没有停,神色淡淡:「别闹,你知道我们是逢场作戏。」
没错,这一切都是我和陆易的计谋!
毕竟,明面上我和陆易闹得越凶,四皇子越会对他掉以轻心。
我爹是京中皇商,姨母是无所出的淑妃娘娘。
四皇子为了有钱财铺路,拉拢我姨母,好助他夺太子位,被拒绝后就把心思打到我身上。
寺庙上香那次,四皇子本想寻手下英雄救美,却被路过的陆易打乱计划,再后来陆易被四皇子一党诬陷。
我爹和我坦白时感慨,陆易平白遭的这一切,都是因为你啊。
我五味杂陈,感慨陆易遇到我,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
昨日秘密会面,陆易拿出我崇州分舵被府衙私吞的证据,而崇州县令就是四皇子党。
四皇子萧景玉,坐不住了!
「他很快就有大动作,欢儿,你和林伯父这段时间不要出门!」
陆易在被贬第二年服软,表示如果能回京愿为四皇子马首是瞻,四皇子欣慰他识相,但还是安排了谢柔。
只是千算万算,没有算到谢柔动了情,还有了身孕。
而四皇子为了试探,故意把此事透露给我爹。
看得出来,他对陆易尚有疑虑。
石榴的汁水顺着指甲流下,浸染陆易骨节分明的手腕。
听着屋外女人一副正牌夫人的语气。
我思绪回归。
踌躇一二。
还是问了那句迟迟不敢问出口的话。
「谢柔肚子里的孩子,是你的吗?」
6
有一点陆易说得没错,四皇子确实没有耐心了。
那日我在府中盘账,就听见跟着我爹出门的常管家跌跌撞撞跑进来喊道。
「小姐不好了,老爷不见了!」
手一抖,旁边的茶杯被打碎,不好的预感吓地我心惊肉跳。
「还愣着干什么,快派人去丢掉的地方找啊!」
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,何况我叮嘱爹爹近日不要出门,为何会……
想到这里,我立刻飞鸽传书给陆易,为了强迫自己静下心,我伸手拿起雪晴刚端来的凉茶喝了一口。
茶水入口,我又连忙吐了出来。
「雪晴!」我朝外喊道。
茶水里掺杂着淡淡涩味,我心里咯噔一跳,莫不是……
果然,喊了两声屋外一直无人应答。
与此同时我开始觉得头昏脑涨,为了让自己清醒,右手的虎口被我掐出血痕,越是着急上头的时候,我越不能让有心人钻了空子。
努力支起身,开门后却看到雪晴倚着墙角坐在地上,像是睡着了:「雪晴,快醒醒!」
四处张望却发现院内空无一人,这才想起一炷香前我把他们都遣去寻找我爹,正在绝望时,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过来。
「大小姐,别挣扎了,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爹……」
毫无防备时喝下的那一点凉茶药效彻底发作,身体终于支撑不住,我挣扎了两下彻底倒了下去。
意识迷迷糊糊,但颠簸带来的酸痛让我知道自己在移动。
再次睁开眼,常管家调笑的声音响起:「小姐,你可算醒了。」
我吓得整个人一激灵。
常管家走近一步,蹲下,他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,一边试图用那双肥手捏我下巴。
艰难地避开。
视线落到周围景物,我这才发现自己靠着发白的墙柱,看起来,这是间荒废已久的破庙。
见我反抗,常管家也不恼,反而笑声更胜:「小姐你既已退了亲,不如跟着我老常……这俗话说的好啊,上了年纪的男人会疼人,你放心,只要你从了我,我定只疼你一人……」
畜生,明明年纪比我爹还大。
可此时我全身酸软,连坐直身体都困难。
常管家摸着我的脸:「小姐,你的脸好红啊,是不是觉得全身燥热?」
「你放心,我不会对自己老丈人下手。」
「你爹这会应该已经被人找到,准备来这边歇脚呢……」
说道,常管家伸手过来要解我衣裳:「等我俩云雨被撞破时,我就不信,你爹不把你嫁给我……」
话说完,常管家已经解开我外衣。
「常管家。」
我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:「你身后之人不就是想要我林家的财产吗,我们好好谈谈。」
常管家解我衣服的手没停。
「等你在我身下享受鱼水之欢时,我们再谈也不迟。」
看来,他今天是铁了心要跟我生米煮成熟饭!
7
我死死掐着虎口让脑子保持清醒。
「常管家,金银细软总有花完的一天,难道,你主子不想要我林家的传家之宝?」
常管家手上一顿。
虽然满脸疑虑,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:「你是说,聚宝盆?」
传闻我林家先祖有一聚宝盆,聚天地灵气养万物福泽,里面的财宝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。
常管家自然也听说过。
「用聚宝盆换我的清白。」
我气息紊乱,喘了好几口气才断断续续道:「只要你发誓,放过我爹和我……」
常管家立刻举起三根手指,对天发誓:「只要你现在告诉我聚宝盆位置,我保你林府平安。」
说完焦急地催我:「快说藏在哪了?」
我嘴唇微动,声音气若游丝。
常管家急了,连忙侧耳过来:「我没听清,你声音大点!」
见他露出的脖颈,我勾了勾唇,嘴角上扬,迅速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,毫无保留地刺了下去。
「啊——」
常管家惊呼一声,溅起地鲜血喷到我的脸上。
他下意识地捂着伤口,整个人缩成一团,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,我趁机扶着墙站起来,跌跌撞撞走向门口。
眼看已打开门栓,左脚抬起,另一只脚却被一只大手狠狠扯住。
「贱人!」
男人一用力,我整个人摔倒在地,常管家满手是血,目眦欲裂,举起手要掐着我的脖子。
「竟然敢暗算我,今天我就要你生不如死!」
我被绊倒坐在地步步后退,求生欲让我迟缓却努力地往后退,直到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。
这下,是彻底完了。
常管家掐一双血手朝我冲来。
我侧着脑袋眼睛闭眼,临死之际,下意识喊了陆易的名字。
下一秒,破风声在我耳边响起。
一支利箭刺破宁静的黑暗,死死钉入了男人的手背。
「陆……」
欣喜地看着如神兵天降的黑衣人,最后一个字却被我生生咽下去。
「林姑娘,你没事吧。」
来人身影纤瘦,语气关心,竟是谢柔!
那日茶馆,陆易告诉我谢柔早在被四皇子收买前,就已经是她的人。
至于什么怀孕更是假的,一枚药丸做的障眼法而已。
只是陆易没和我说,他和谢柔的关系已经亲密到,连我的生死他也能交付。
这一刻我忽然怀疑,也许,我是说也许,陆易刚回京时讲的那些话是真的。他对谢柔那些夸赞,并不只是演戏。
「将军,林姑娘怕是中了春药,不如你先带她回去?」
「那你负责收尾,柔儿,这次多谢你出手。」
「将军哪里的话,将军所愿就是谢柔所愿,我说过,会助你走到最后。」
……
危机过后,身体的燥热让我再不能压抑。
我开始烧地迷迷糊糊。
再次醒来,我趴在陆易的后背上。
「欢儿,你不要乱动。」
我再也按耐不住,抱着陆易的脑袋又摸又亲:「陆易,出京前你不是说回来就娶我的吗?我难受,帮帮我……」
陆易身体僵硬,咬牙道:「欢儿你忍一忍,马上就到了。」
说后他脚下生风,跑地更快了。
我觉得郁闷,耍起性子: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,你爱上其他人了是不是?」
不知是没听到,还是难回答,回应我的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。
我的手又开始乱摸,陆易身上微凉的温度让我觉得舒服,我挨着他的耳朵近乎哀求:「陆易,我很难受,你放心,如果你真的喜欢谢柔,我不介意的,不介意你把她也娶进门……」
这一次陆易停了下来,他被气笑:「欢儿,你看看你,都开始讲胡话了。」
我听懂了,他不想和我谢柔共侍一夫。
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,陆易一个大男人还这么沉得住气,除了解释他为谢柔守身如玉,别的我想不到。
既然这样……
对着旁边明亮的小河,我抬手指了指。
陆易当我口渴,小心翼翼放我下来后,他摘下一片干净的荷叶,弯腰替我盛水。
我却趁他不备,手一用力,整个人噗通一声泡进河里。
丢人一次就够。
既然你不帮忙,我用冷水降温总可以吧。
「欢儿……」
视线最后,是陆易惊慌失措的脸。
8
常管家包藏祸心这事,在京中闹了开来。
比之更盛的,是他偷走了林家的聚宝盆。
因为这事,我爹几次被圣上宣进宫,我林家的门槛也被踏破,走的人都惋惜痛骂,没想到竟被常贼得了手。
看到四皇子的眼线回去禀报,回到院子,雪晴过来附耳道:「小姐,常管家醒了。」
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,心知这几个月来一直被人监视,于是装模作样地转了几圈。
走到最后,我进了最角落的房间。
推开门,眼见灰尘扬起,我用帕子捂住鼻子扇了扇手。
常管家被铁链吊着,血迹干在身上,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。
也不知他命好还是不好,一刀一箭挨在身上,他还能冲我怒吼。
「臭丫头快给老子放了,不然等我家主人过来,我让你林家血流成河。」
常管家扭着身子,铁链在他的疯狂挣扎下哗啦作响。
我不紧不慢:「放心,怕你主人不上门,我还把你盗走聚宝盆的消息告诉了全京城。」
常管家动作一顿,接着换来更疯狂的叱骂,他目呲欲裂:「贱人!你这是要我死无全尸!」
我点点头:「没错,快点招供还能留你一具全尸。」
说后,我又指了指坐在桌边的谢柔:「你们应该认识吧,听说四皇子当年开凿的那处铁矿,还是你发现的,如果撒谎,你知道后果……」
看到谢柔,常管家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,笑地疯癫。
「原来如此,哈哈哈,日日养鹰没想到却被鹰啄了眼,谢柔,你背信弃义数典忘祖,你不得好死……」
数典忘祖?难道谢柔的家人和此事有关?
眼见常管家笑得疯狂,谢柔放下笔,反手拿起桌上的匕首,下一秒,刀刃狠狠插进他肋骨。
「你……」
鲜血从衣服里渗出,常管家痛地大叫一声,瞪大双眼。
把匕首顺时针转动,谢柔语气冷淡,全身散发着恐怖的肃杀气息:「别让我说第二遍,据点,暗号,兵器藏匿处……」
虽是同盟,此刻的谢柔还是让我后背发凉。
写完满满一页,又让常管家按了手印后,谢柔和我站在密室门口。
「我爹是宋丞相。」
她主动坦白。
我呼吸一紧,明面上宋丞相和四皇子意见不和,实际上他是四皇子叛乱的最大文官支持。
得到了宋丞相相助,再有兵器辅助,最后拿到大笔钱财,四皇子想要造反才万事俱备。
见我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。
谢柔把擦干净的匕首归还。
「我娘为了帮他搜集消息进入青楼,但后来我娘想退下来,他就拿我做威胁。遇到将军那年,我们娘俩正被那个畜生派来的人追杀,是将军救下我,但我娘却先去了。」
「女子千万不能为了男人卑微到尘埃里,这是我娘用性命告诉我的道理。」
谢柔眼神坚毅身上散发光芒,别说陆易,如果我是男人,我想我也会爱上她。
「输给你,我真是心服口服。」
也不知怎么,对上谢柔惊讶的目光,我才发现自己嘴皮一秃噜,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。
反应一二,谢柔一扫刚刚郁色笑地爽朗:「林姑娘切莫误会,我和将军,真的只是义兄妹。」
怕我不信,她还露出手腕同心结。
同心结上两颗玉珠,一个刻着柔,一个刻着信。
「是将军身边的阿信,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,更是双向奔赴想要走到一起的人。」
这一刻我又喜又忧。
等等,上次和陆易分开我说什么来着?
说和他一拍两散,恩断义绝,说以后嫁给乞丐也不会嫁给他。
不行,我得去找陆易和他说清楚。
刚进院子,雪晴急匆匆跑过来,上气不接下气焦急道。
「小姐,出事了,陆将军坠崖了!」
9
陆易昏迷的第七日。
我一边给他擦拭手背,一边絮絮叨叨。
「四皇子果然派人来救常管家了,可惜一进门,就被等在暗道里的锦衣卫抓获。」
「至于宋丞相,谢柔亲自带兵抄了丞相府,听说宋丞相先是骂骂咧咧后是痛哭流涕,最后还哭着求谢柔帮他求情呢……」
「还有,今天我又见到你娘了,说到这我就恼火。」
手上不自觉加了点力道,我咬牙切齿:「老夫人说她根本不是你娘,陆易,等你醒了,你得好好跟我解释一下。」
「疼疼疼……」
不知用了多少力,床上的人突然出声:「欢儿,你掐到我手指了……」
这人!
明明醒了还装睡,要不是我给他个台阶下,他这是想要装睡到猴年马月?
见着陆易睁眼,我满心欢喜,嘴上却不依不饶:「你这个骗子,快说说,你到底是什么人,为什么蓄意接触本小姐。」
说着我就举起拳头,威胁:「再有一句谎话,我就让谢柔收拾你,她可说了,以后谁欺负我她都给我撑腰。」
陆易伸过手摸着我的头发,眼神宠溺。
真是气人!
原来陆易去寺庙救我也是蓄意谋划,不同的是他是太子的人!
「那老夫人呢,她到底是什么人?」
我咄咄逼人,一副稍有差池就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。
「她是太子部下,也懂些拳脚,派她来起先是为了打消别人顾虑,后来纯粹担心你的安危,毕竟我离京三年,如果林府有什么意外,她也能去找救兵。」
这个回答,好吧,勉强过关。
忽然想到什么,我又盯着陆易,视线紧紧逼近他。
「你被贬流放,该不会是故意的吧……」
陆易呼吸一窒,干咳两声就要别过脸去,被我无情地一把转回来。
「坦白从宽!」
面对我施压,陆易回了两句话:将错就错,卧底调查。
「那我中迷药那次呢,你为什么推三阻四一直拒绝,陆易,你该不会不行吧。」
「你……」
陆易身体绷直脸色涨红:「我我我……」
陆易支支吾吾,见到贴身侍卫阿信进来,他像是找到救星赶紧喊人:「快快,阿信,快扶我起来,本将军要出恭……」
阿信进门的脚步悬在半空。
眼神在我和陆易身上游行,阿信立刻作出判断,他眼白一翻自言自语:「这个……那个……咦,这是哪儿啊……」
接着,掉头就跑。
陆易清醒后。
马不停蹄忙了大半个月。
四皇子的事龙颜大怒,圣上下令彻查所有涉案人员,陆易作为太子亲信不眠不休,忙地几日没回府。
这天,从府衙内人员那里得知陆易已出宫,我特意梳妆打扮一番,早早守在将军府门口。
「陆易!」
听到我的声音,陆易连忙转过身:「你你你,我几日没沐浴,你待我梳洗一番……」
此时的陆易满脸倦容,下巴处的胡茬一看就几日没刮。
我勾了勾唇。
看他慌慌张张跑进府衙,我像是吃了蜜饯,心情更加愉悦。
可我偏不放他走。
一个眼神,谢柔和阿信帮我堵住陆易的去路。
站在陆易背后,我一步一步逼近他:「自你被贬之日起,如今三年之约已到,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?」
见陆易不出声,我直接问他:「换句话说,你是想来娶我,还是要我嫁你……」
这话,俨然是戏本里恶霸调戏良家女的台词。
可我厚着脸皮,依然站在那里,等着陆易回答。
陆易抬手掩面。
他背着我,我看不到他的表情,但是却听他忍不住笑出了声:「欢儿,你怎么,还是这样!」
记忆拉着我回到五年前。
陆易救我那日,他抱着我在空中旋飞,一片片竹叶从天而降,我看着眼前俊俏的男人,忍不住见色起意背了那句戏文。
「感谢公子仗义相救,小女子无以为报,只能以身相许。」
竹叶把我们关系拉近,那时的陆易神情一愣。
良久,他噗嗤一下,笑声爽朗。
「你这姑娘,怎的这样!」
(番外)
洞房内红烛摇曳。
饮了合衾酒后,我硬是不让陆易上床,拉着他问了他避而不答的问题。
「那日我如此自荐枕席,你为何坐怀不乱?快说,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。」
陆易看我一眼。
似是终于有了勇气,他指着我的肚子:「娘子,那日之后你两天没下床,可记得为何?」
当然记得。
大夫说我身体受寒,体内一燥一寒,尤其来了葵水更是……
呼吸一窒,难道是?
陆易点头,滔滔不绝:「你不知道,背着你时,我的手上可是……」
我羞愤欲死!
好了,这次轮到我忙岔开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