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介绍
三八妇女节那天，方砚寒提前送了他的白月光女神999朵玫瑰。我不仅什么都没有，还被白月光用菜花嘲讽是又胖又丑的家庭妇女。后来他越来越过分，甚至拿我最不堪的事极力讨好白月光。白月光再次抢走了我的一切，包括我用命生下的女儿。我痛哭着质问方砚寒，曾经只爱我的男人去了哪里。他却不耐烦地把我推到在地。「自从陪你生完孩子，我就没法把你当成女人了。」...
《三八节老公情人送我菜花》
第1章 01
三八妇女节那天，方砚寒提前送了他的白月光女神999朵玫瑰。
我不仅什么都没有，还被白月光用菜花嘲讽是又胖又丑的家庭妇女。
后来他越来越过分，甚至拿我最不堪的事极力讨好白月光。
白月光再次抢走了我的一切，包括我用命生下的女儿。
我痛哭着质问方砚寒，曾经只爱我的男人去了哪里。
他却不耐烦地把我推到在地。
「自从陪你生完孩子，我就没法把你当成女人了。」
1
3月8日一早，路边花店老板娘就热情地招呼我。
「方太太，昨天方先生在我这买的999朵空运进口白玫瑰您还满意吗？」
「什么玫瑰？」
昨晚方砚寒加班到凌晨，回来换衣服又出去了。
都没来得及看发烧的女儿珠珠，更别提花。
谈恋爱时他的公司还没起色，倒是每个节日都在这家店订19朵红玫瑰。
还记得他搂着高兴的我，发誓有朝一日要送我999朵。
结婚三年，公司越做越大，人也越来越忙，我再也没见过玫瑰的影子。
老板娘夸张地掩口。
「哎呀，那我提前剧透了！方先生很有心，还写了信呢，应该是等三八节给您吧！」
原来方砚寒没有忘记过去的誓言。
今晚，应该就会把承诺的999朵玫瑰补给我吧！
舌尖仿佛又尝到初恋时共饮汽水那酸酸甜甜的滋味，心里期待的泡泡咕嘟咕嘟往上涌。
连买菜回去，听过来巡视的婆婆训斥在家吃白饭还照顾不好孩子都忍不住想笑，换来婆婆的几个白眼。
可到了晚上，方砚寒还没回来。
我那句孤零零的「今天怎么庆祝？珠珠发烧我们在家吃？」躺在对话界面，几分钟看一次也没等到任何回复。
一桌好菜凉了又热，怀里的珠珠已经退烧睡着了。
晚上十点，门口传来动静。
我弹起来惊喜地开门，却看到一张陌生而茫然的脸。
「是沈知念女士吗？这是有人给您送的花。」
一大束报纸包着的绿色菜花突然被塞到我手里。
「3月7日收玫瑰的才是被爱的女神。3月8日的家庭妇女只配菜花哦！」
看起来有四十多的快递员喊完，尴尬地向我鞠了一躬。
「大姐，实在不好意思啊，是客户给我500块让我喊的。」
这么大的动静，邻居探出个乱糟糟的头看了一眼，又缩回去。
只剩我抱着菜花，看着消防栓玻璃上自己蓬头垢面的臃肿身影喃喃自语。
「可我才二十八岁呀。」
菜花上面什么标识都没有，全职主妇的惯性让我把菜花放进冰箱。
两手空空的方砚寒深夜回来了，看到我光着脚站在地板上，也只是语气淡淡。
「昨晚照顾孩子这么久，怎么还不去补觉？」
「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吗？」
我不答反问。
他掏出手机查看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。
「我真的很忙。早就说了你在家没事多看书，别被商家这节那节的消费主义带着走了。」
「可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花店，老板娘说你定了999朵白玫瑰……」
方砚寒走向浴室的身形一顿。
「哦，有这回事，是我送大客户维护关系用的。」
送哪个大客户需要999朵玫瑰？
为什么客户可以过节，妻子却是无聊的消费主义呢？
我知道他懒得回复我这些家庭妇女的絮絮叨叨，千言万语只好化成一句「哦」。
也许是看我眼里的失望快要化为实质滴下来，方砚寒软下语气，掏出一张卡。
「喏，本来打算过几天再送你的，别扁着嘴说三八节没礼物了。」
2
心里那头撞死的小鹿又复活了。
我高兴地接过来，却被「极速瘦身」刺伤了眼睛。
「你生完孩子这两年闲着不动，长了一身肥肉。再不趁这机会减一点，外面的人都要说方总眼瞎换老婆了！」
扔下这几句冰冷的话，他也不看我，径直进了浴室。
可方砚寒，你明明知道我是因为产后失调，用大量的激素药治疗才胖了五十斤呀。
听着哗啦啦的水声，我突然觉得我深爱的丈夫好陌生。
谈恋爱第四年，我经历了一场小车祸，脸上刮伤了点，哭着给他打电话。
没多久，方砚寒就一头大汗地赶到医院，还把隔壁床满头绷带的大姐当成我，流着泪说毁容了也还要我。
我在旁边哈哈大笑，医院的人都说我好福气。
时间才过了短短三年，那个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在他心里都最美的男人哪去了呢？
水声突然停了，方砚寒隔着浴室门叫我拿睡衣。
伺候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，我送上熨烫好的睡衣，又把他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放进脏衣筐。
衣服上有红酒味，还有淡淡的兰香，不是我常用的马鞭草柔顺剂的味道。
鬼使神差间，我又问了一句。
「有人给我送了一大束菜花，还说不被爱的家庭妇女只配这个？你知道是谁吗？」
「恶作剧吧，别整天疑神疑鬼。」
第二天一早，对着桌上的菜花沙拉，方砚寒黑了脸。
「昨天送上门的菜花，正好做营养减肥餐。」
方砚寒有句话说得对，为了他，我也不能再胖下去了。
我找了个中介雇保姆，不管婆婆后面会怎么骂，我都要腾出自己的时间。
卡上的健身房还挺高档，来来往往都是模特身材的俊男美女。
「姐，这套餐保证您可以瘦个20斤。不过如果要像那个美女一样，还得再买两套餐。」
教练指着路过的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子，给我介绍。
我不经意地一瞥，却怔住了。
这个女人的侧脸，好像我的继妹温初宜啊。
应该不会，她和丈夫还在法国庄园。
教练见我入神，误以为我是感兴趣，说得更激动了。
「那个温小姐，据说刚回国，每次一来，男会员们举铁都更卖力了。如果您瘦下来，看起来跟她还有点像呢。」
女人转过头，我如坠冰窟，耳边又响起嘈杂的声音。
妈妈赶我出家门时无情的话语，「知念，你要懂事，你跟初宜是不一样的。」
我暗恋许久想要表白的方砚寒对我兴奋地说，「知念，我好像有点喜欢上初宜了。」
还有同学的窃窃私语，「听说是姐妹？也差太多了吧。」
我以为我忘记的那些往日噩梦，其实从未过去。
「知念姐，好久不见，你还是这么丑呢。」
一双纤细的手像毒蛇般爬上我的肩头。
镜子里，穿着运动服更显臃肿呆滞的我身边，多了张娇俏的笑脸。
她甜腻的声音像吐着信子。
「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？」
「是你！你怎么回来了？」
我猛地后退几步，她却步步紧逼，如同猫捕鼠般含笑欣赏我的惊慌。
「觉得还是过去的男人适合我就回来啦，谢谢你在我出国后帮我照顾砚寒，现在，你可以滚了。」
我所拥有的一切，又要被这个女人轻描淡写抢走吗？
幽幽的兰香袭来，我忍不住作呕，早上吃进去的菜花喷到她洁白的鞋面。
温初宜嫌恶又惊异地尖叫了起来。
「你越来越恶心了！你不会怀……不可能，砚寒哥说他好久没碰过你了！」
3
天旋地转间，一只大手稳稳地托住了我。
「深呼吸，喝点热糖水。」
头发桀骜不驯翘着的年轻男人扶我坐下，递来一杯水。
也许真是早上只吃菜花沙拉低血糖了，我一口气喝完，正要向这个热心的教练道谢。
却听见温初宜娇滴滴地喊他顾老板。
顾老板不咸不淡地应了她一声，又转向我。
「我先送你回去。」
这莫名的热情和自来熟让我手足无措地拒绝。
「我顺路。」
诡异的顾老板不由分说，直接扛起无力反抗的我塞进他的悍马，也不问我住哪。
我差点以为他要把我卖掉，他却真的径直把我送到了家门口。
「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哪？」
这个男人真是太奇怪了，遇见温初宜的惊恐短暂地被对他的害怕掩盖。
「哦，我就住你对面，我叫顾见茗。」
他就是我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，昨晚却正好目睹了我的窘状的邻居！
顾见茗也许是想起了昨晚那尴尬的一幕，把刺猬般的头发挠得更乱了。
「那个，菜花水分占了总重量的90％以上，纤维丰富，糖分和脂肪含量低，又能减少对其他食物中脂肪的吸收，确实是很好的节食减肥食材。但是也要循序渐进，不要一口气……喂！你怎么哭啦？」
他说不下去了，急忙掏出手帕纸递给我擦泪。
我的眼泪越掉越多，在陌生人面前这样实在羞耻，我摆手示意他离开。
怕吓到珠珠，我不敢进门，坐在逃生楼梯口像胎儿一样蜷缩着痛哭起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抬起头，发现顾见茗还在旁边，静静地打游戏陪着我。
我憋了太久，突然很想找个人聊一聊。
「我有个朋友，她丈夫的白月光回来了，而且比她美很多，你说她还有胜算吗？」
「我不认识你这个朋友，不过我觉得美是主观的，白月光也未必真的就比她美。再说丈夫当时选择她，就说明白月光什么都是浮云啊。」
「如果人人都觉得白月光比她好呢？就连她妈妈也宁愿要白月光不要她。」
「这亲妈肯定是脑子进水了。再说了，白月光又不是钱，怎么可能人人都爱。」
我破涕为笑，这个人看起来酷酷的挺不好惹，内心却意外地很善良。
深夜，把珠珠哄睡，我给出差的方砚寒发了信息。
「我今天碰到温初宜了，她说健身卡是她送我的。」
方砚寒的电话很快就打来了。
「你跟初宜吵架了？她最近心情本来就不好，别为难她！」
「我为难她？她欺负我还少吗？我是你老婆啊！你让我不要欺负你的前女友？」
「初宜怎么欺负你了？她还关心你身体，又怕你误会才让我把卡转交你。」
「误会吗？你明明知道是她闹着不让我妈和继父收留我，我妈才把我像垃圾一样丢给恶心的远房姑姑的！」
「初宜一直说她很后悔，你不是也平安长大了吗？别斤斤计较了。」
「初宜说，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在陪她？999朵白玫瑰也是送她的？你衣领上还有她的香味！」
我忍不住嘶吼出声。
「嘘，别把珠珠吵醒了！我只是把初宜当妹妹。她离婚回国心情不好，我帮她而已。」
说到这里，方砚寒硬邦邦的语气软了下来。
「那玫瑰真是送客户的，大不了我也送你一束，知念你最懂事了，乖点好吗？」
「我不要花，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见她了。」
长久的沉默，等到我几乎绝望，温柔的声音终于响起。
「好，我答应你。别想太多，和珠珠乖乖等我回来。」
我决定再相信他一次，就像顾见茗说的，当年他选择了我，如今温初宜回来，不管怎样他应该还会坚定地选择我吧。
但温初宜的出现还是让我有了危机感，必须做出些努力和改变，捍卫我的婚姻了。
第2章 02
4
我找了顾见茗，他名下不止一家健身房，带我去了离小区更近的一家。
为了弥补弄哭我的过错，他还亲自当我的教练，给我制定了详尽的极速健身计划。
小小的珠珠意外地很爱跟我去健身房，骑在顾见茗头上把他的头发薅成鸟窝。
顾见茗喜欢孩子，臭着脸把珠珠照顾得很好，珠珠一点都不怕他。
我早上举铁波比跳，下午动感单车加战绳，晚上夜跑。
饮食上直接断了碳水，吃水煮蛋、鸡胸肉，像吃温初宜的肉一样水煮吃掉冰箱里的菜花（顾见茗语）。
半个月，我眼冒绿光，狂瘦15斤，下巴都尖了，顾见茗直夸我是他见过最有毅力的人。
方砚寒回来的那天晚上，我早早让阿姨带孩子睡到保姆房。
我躲藏在门后准备给他个惊喜。
方砚寒手里的99朵红玫瑰掉在地上，似乎惊吓大过惊喜。
「你冷不冷啊，又在搞什么把戏？」
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：「看，我瘦了15斤，是不是很厉害！」
他敷衍地应声，却没有像我期待地一样夸奖，眼神也有些游离。
我强忍尴尬，伸出手主动搂住他，相贴那一刻，他猛然一僵。
我送上红唇，他终于忍不住大力把我推倒在地，又惊慌地俯身想拉我。
膝盖应该是擦伤了，伤口的疼痛也及不上我的心痛。
「为什么呢？为什么连温初宜都知道你两年没碰过我了？」
「对不起。」
「是我太胖了吗？可是我半个月就减了15斤，给我两个月，我会比温初宜还瘦！」
「不是这问题，地上凉你先起来。」
「那是什么呢？你说啊！我都可以改。」
声声催促下，方砚寒终于破防了。
他崩溃地扯开扣子，看起来比我还痛苦。
「生珠珠的时候陪产，我看见你生孩子出血，突然间就发现对你再也没法了。」
「可陪产也是你主动要求跟我一起见证的啊！你抱着我哭，心疼掉眼泪，感谢我生下爱的结晶，都是装的吗？」
方砚寒只会不停地说对不起，强硬地把我从地上抱起来。
推搡中，幽幽的兰香又飘出来了，我眼尖地看见衣领深处一抹挑衅的唇印。
「你又去见温初宜了？连这你都骗我！」
无尽的沉默说明了一切。
「所以，你的情感转移到她身上了吗？」
「对不起，但我爱的还是你。」
5
人生第一次，我把方砚寒拒之门外。
他敲了一夜的门，直到快天亮才静下来。
等他离开，我从放在房门口的玫瑰上踏过，嫣红的花瓣散落一地，像流淌的鲜血。
饭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饭，方砚寒下的厨，还用大大的便签贴着：「老婆，公司急事，等我回来解释。」
死去的心已经不需要解释。
我收拾了东西，带着保姆和珠珠回到了老宅。
我爸去世前指明老宅留给我。
直到他下葬后，我妈何念火速再婚，又因为继女温初宜的抗议，毫不犹豫地把我扔给远房姑姑，我才懂他的苦心。
被姑父觊觎，被姑姑打骂的日子，我都是回到老宅舔舐伤口，直到谈恋爱后搬走。
现在我带着女儿，又回到这最后的避风港湾。
一切安静下来，我粒米未进的胃终于找到存在感，开始刺痛起来。
都说胃是情绪器官，我躺在冰冷的地上，轻轻地呢喃：「爸爸，真的好痛啊。」
无人应答，忽略已久的手机却疯狂地震动起来。
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消息，没有一通来自方砚寒。
实在可笑，他可能还以为我会一直乖乖在家等他大发慈悲解释，到现在都没发现我们搬走了。
这回我想做那个决定先走的人。
「我们离婚吧，约个时间民政局见。」
未接的信息和电话都是顾见茗的，极具个人风格，让我马上就能想起他皱着酷酷的脸唠叨我的样子。
「人呢？你可别打退堂鼓啊！」
「时间不等人，想要热辣身材就得对自己狠一点！」
「怎么不回复？沈知念你没事吧？」
我回复他，「不好意思，我准备离婚，接下来可能没法继续运动了。」
顾见茗的电话马上又来了。
「好事啊，恭喜你离开白斩鸡！不过签了合同就得来，不然一个人怎么保护女儿？」
顾见茗像只大狗狗死缠烂打，说动我明天再去找他训练。
他说得对，明天也许又是崭新的一天。
再醒来手机上又是满满的消息和未接，这回是方砚寒对我无理取闹的不可置信。
总结起来就是「我又没跟温初宜真的发生什么，至于走到这一步吗？」
一直看不上我的方母也在我健身时打来电话，质问我把方家孙女拐带到哪里去了。
「赶紧把珠珠带回来！你一个没钱没家世的孤女，砚寒不嫌弃你已经很好了，离开我们方家谁还要你？」
「珠珠肯定要跟妈妈，她很好，其他就不劳您费心了。」
我第一次心平气和地挂断她的电话，拉黑了她，只觉浑身轻松。
「这就对了，健身除了吃好练好，还有个重点，就是只做自己喜欢的事，不爱接的电话不管，不爱理的人绝交！」
顾见茗在一边说，又铁面无情地催我继续打拳。
他新增了拳击课，美名其曰帮我增强战斗渣男的能力。
还别说，打着沙包，我那口堵在心里的气出了不少。
「好！这一拳是给白斩鸡的！这一拳给白月光！还有一拳，送给你的恶婆婆！」
方砚寒见我不回，也许是真的意识到了我下定决心。
他停了给我的卡，想经济制裁逼我回头。
6
婚后我就不再出去工作在家写小说，当时嫌麻烦，连登记的稿费银行卡都是方砚寒给我那张被冻结的家用卡。
方砚寒想让我回去求他。
「你手里那点钱，够生活几天？只要你回来都好说。」
他还以为我离不开他，但再苦我都不想过手心朝上的日子了。
我马上找编辑更改资料，手续有点麻烦，稿费要从下个月开始才会打到我卡上。
可保姆费，生活费，都是迫在眉睫的费用。
又是顾见茗从天而降救了我。
「我正打算跟你商量，我做了记录，你的效果实在惊人，要不要考虑做代言人技术入股健身房？按月给你分红。」
他假装没看见我红红的眼眶，只说女性减肥市场前景大，他是在商言商。
最后我也没按他报的高价合作，只按了解的市场均价。
「附赠健身房公众号运营软文服务，这方面我是专业的，不用额外给我发工资哦。」
「好！以后就是合伙人了，合作愉快！」
我们握着手，顾见茗笑得咧出一口白牙，珠珠也学着他嘎嘎大笑。
气氛正好，我终于问了出来。
「你为什么要这么帮素昧平生的我呢？我是说，我年纪大了，又胖又普通。」
我怕他误解我自恋，又尴尬地追加了一句自嘲。
顾见茗收敛了笑容，摸着珠珠的头正要回答，突然听见一声大喝。
「你们在做什么？」
一个身影旋风般地冲过来给了顾见茗一拳，又把珠珠拉到手里。
方砚寒眼睛红得快要滴血。
「知念，这男人是谁？你为什么带女儿跟他在一起？」
「他是我朋友。」
「朋友，我看是姘头吧！难怪你钱花光都不愿意回来，我要是再来得迟一点，珠珠是不是要管他叫爸爸了！」
「孩子面前，你嘴巴放干净点！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龌龊，贼喊捉贼！」
顾见茗却一副保护者的姿态，火上浇油。
「只要知念同意，我做梦都想做珠珠的新爸爸。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这么没眼光，把鱼目当宝石，珍珠当石头。」
「顾见茗！」
我满脸通红，喝止他的胡言乱语。
方砚寒牙齿咯咯响，珠珠突然尖叫起来：「爸爸，好痛！」
我赶紧去抱珠珠，顾见茗已经抢在我前面，快准狠地还了方砚寒一拳。
趁他吃痛松手，珠珠冲进顾见茗怀里，不再理会他的呼唤。
方砚寒看着如一家三口般站在一起防备着他的我们，没有再发疯，突然流下眼泪。
「知念，我错了。你走后，我发现我爱的还是你，只是当时被生孩子血淋淋的场景吓到了，我可以改，我们会好起来的。」
我轻轻地说：「方砚寒，何必如此。离婚跟他没关系，是因为我不爱你了，你也没那么爱我。一个爱我的人，不会因为陪产就厌倦了妻子。好聚好散吧。」
他却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，眼睛都亮了。
「不！只要你没有爱上别人我们就还有机会，我会证明给你看的！」
7
方砚寒真的疯了。
以前不爱给我发信息的他，开始卑微地给我发大段大段的小作文。
回忆我们的过去，我们的初遇，我们的大学时光，我们在陋室度过的日日夜夜，我心疼他创业陪他一起吃苦。
「以前收19朵红玫瑰你能开心半天，我看着你舍友收999朵玫瑰，回去偷偷地哭，发誓有朝一日要给你更好的。」
我片字不回，心如止水。
我们的角色似乎颠倒，只让我想起曾经追逐他的自己是多么可笑。
他好像瞬间就不忙了，每天早上都捧着999朵玫瑰在门口等我。
今天红色，明天白色，后天蓝色。
「知念，答应你的玫瑰，我都补给你。」
「方砚寒，孩子死了你来奶了。早干嘛去了！不要自我感动了。」
「知念，珠珠不能没有爸爸，我也不能没有你。这段时间你们不在，家里空荡荡的，我喝酒回家也没人关心……」
他确实憔悴了不少，我不再心疼，只觉得厌烦。
曾经我疯狂地嫉妒温初宜那999朵玫瑰，现在不爱了，也就不想要了。
他不懂，我想要的一直不是玫瑰，只是那个送玫瑰的人而已。
方砚寒装作不懂，嬉皮笑脸追在我后面，还试图逗我开心。
我接过玫瑰，他脸上刚露出狂喜，我就转手把玫瑰丢进了垃圾桶。
「看清楚了吗？你还不如把玫瑰送温初宜，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。」
方砚寒神色受伤，像要掉泪。
「我跟初宜已经没有联系了。」
「无所谓了。我们的问题是你厌倦我变了心，生孩子、温初宜都只是导火索而已。」
我丢下他大步走进健身房。
不收他的玫瑰，他就放在门口，最后我干脆让保姆直接联系附近花店来收，赚的钱就当提前付抚养费了。
一直换号打电话骂我的方母也销声匿迹，不知道方砚寒用什么办法约束了她。
你看，只要男人愿意，他可以帮你除去一切阻碍。
他又咬牙办了顾见茗健身房的vip健身卡，指定「那个很嚣张的男教练」来给他训练，想借机为难顾见茗。
顾见茗跟我说的时候哈哈大笑，还开玩笑要发笔介绍费给我。
8
我让顾见茗退钱赶他走，他却说留着做个乐子，真的给他上了课。
顾见茗借口时间不凑巧不接待方砚寒，让他直接上拳击课，正中方砚寒下怀。
两个男人野兽般厮打在一起，完全没有打拳的风范。
一开始是方砚寒气势更盛，把觉得他抢走我的怒意发泄出来。
顾见茗东躲西闪逗了他一会，开始反击，拳拳到肉，痛得方砚寒龇牙咧嘴。
结束后，方砚寒找前台投诉，以殴打顾客为由要求解雇顾见茗。
却被礼貌告知：「不好意思，他是我们老板。拳击有碰撞很正常，您要是有异议可以去验伤哦。」
方砚寒没办法，又退不了钱，只能每天自虐式地躲在角落，看我和顾见茗一起运动。
顾见茗偷偷跟我邀功：「我可是专业的，不会留下痕迹，但他得疼好多天，找谁告都没用。」
我知道他是为了给我出气，鼻子酸酸的。
爸爸去世，妈妈改嫁，最亲的丈夫都能背叛我，到头来对我好的只有他。
我又提起了被方砚寒打断的那个问题。
我第一次看顾见茗露出一点忧伤。
「我妈当时跟你一样，也遇到了我爸的白月光，不过她没你坚强，也拖着不舍得离婚，最后闷出癌症死了。」
我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。
「死得一点都不值，老头子流了几滴鳄鱼眼泪。没多久就娶了白月光，生了新小孩，我就像你一样被踢出来了。」
「所以你才这么积极鼓动我锻炼，又支持我离婚。」
「对，所以我最讨厌白月光。再说了，那女人一身茶味，你胖的时候就不丑，瘦下来比她那尖嘴猴腮好看多了，是白斩鸡没眼光！一个陪个产就成这样的软脚虾，算什么男人！」
顾见茗眼里有星星，我突然觉得温度有点高，不敢再与他对视。
9
我从健身房落荒而逃，温初宜却在老宅门口等我。
跟上次相比，她打扮得更为珠光宝气。
我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项链，似乎是方母说过不到死绝不给我的传家款。
「你前婆婆的，我只是随口一说，她就送给我了呢。」
「这段时间，砚寒哥陪我走遍了过去的地方。那时你还是角落里的癞蛤蟆，只能捡我不要的东西，现在也一样，没钱没男人日子不好过吧。」
她像蝴蝶一样飞舞炫耀，我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她。
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，不怕再被抢走母爱、丈夫和朋友。
也因为我看清了她只是个张牙舞爪的菟丝花而已。
跟过去祈求爱的我没有区别，都是把别人的爱当成生命的意义。
这段时间跟顾见茗朝夕相处，我的嘴皮子也利索了不少。
「让你失望了，我好得很。再纠正你一点，现在是你捡我不要的男人。」
她姣好的脸扭曲了：「说什么大话呢！识相点赶紧走，我还能发慈悲把女儿留给你。」
我握紧了拳头，感受到了这段时间锻炼出肌肉的力量。
「看来你还不知道，你的砚寒哥可是求我不离婚呢。有本事在我这跳，不如回去找方砚寒求他娶你啊，不然你永远是个贱妾哦。」
温初宜气得尖叫，冲上来想打我，手还没碰到我，却被冲出来的方砚寒推到在地。
方砚寒不管她，急急地抚上我的脸。
「知念，我来迟了，你没事吧？」
看我没事，又训斥温初宜。
「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？我是把你当妹妹，我不会离婚的！你别来纠缠知念了！」
温初宜一脸不可置信，歇斯底里。
「妹妹？谁把前女友当妹妹？又是谁给妹妹送玫瑰，陪妹妹看月亮，还跟我走到了一起？方砚寒你别骗自己了！」
事到如今，一直呵护的白月光变成了饭黏子，我这个被嫌弃的黄脸婆倒成了掌中宝了。
我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可笑，方砚寒嘴里真是没句实话，只有温初宜还把他当个宝。
「方砚寒，你和温初宜其实都看不起我，觉得我只能靠你的爱活着。事实上我走出来，发现我能过得很好。我已经找律师，准备诉讼离婚，你等着收律师函吧。」
不再管他们狗咬狗，转身把门关上抱女儿去了。
10
方砚寒像是被温初宜缠住了，没怎么出现，信息和玫瑰还是一天不漏，奢望我回心转意。
有点心烦的是顾见茗说离婚后他正好可以转正，开始大张旗鼓追求我。
骚话张口就来，还时不时偷偷漏出八块腹肌诱惑我，着实让素了好多年的我招架不住。
我也曾劝过他：「你看你这么有钱，长得还帅，身材又好，怎么就在我这棵又老又丑的树上吊死呢？其实你只是把同情错当成好感而已。」
顾见茗一本正经。
「首先你不老，你只比我大两岁。其次你不丑，而且很漂亮，你已经减了快40斤，气死我了！最后我开始是同情，后来发现你又坚强又温柔，男人不喜欢你才是眼瞎。」
他悄悄地把大手覆在我手上，我触电般地移开，他又笑着坚持不懈地追了上来。
刺耳的铃声打断了黏着的气氛。
「请问您是方念珠的妈妈吗？这里是A市警局，请做好心理准备，我有一个坏消息要通知您。」
我耳边嗡的一响，话筒里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，一字一句我都认识，合在一起却听不懂。
「你是说，我女儿珠珠淹死了？」
顾见茗一脸凝重地扶住我，我对着他关心的脸惨笑。
「这个骗子真有意思，珠珠明明在家里跟保姆待在一起，他却骗我说她死在海边了！」
「知念，这是真的。不管怎样，我陪你面对。」
眼前一黑，我失去了所有知觉。
11
直到在警局颤抖着手掀开白布，看着躺在那小小的苍白身体，我才知道这不是做梦。
我大出血挣命换来的女儿，再也不会对我笑，用温暖的小手抱着安慰我了。
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甜甜的声音把我从黑暗中拯救出来：「珠珠最最最爱妈妈了！」
我疯了一样地摇晃着一脸痛苦的方砚寒。
「为什么要把珠珠带出去给温初宜？为什么不看好她？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！」
方砚寒跪在地上，痛苦地扯着头发对我说对不起。
失职的保姆在一边噤若寒蝉，她知道方砚寒是珠珠的爸爸，趁我出门，方砚寒塞钱给她，偷偷跟珠珠相处了好多次。
这次方砚寒要把珠珠带出去，她本来不同意，但是方砚寒给的实在是太多了。
「对不起知念，我对不起珠珠。初宜上次被我推了一把，谁也不知道她怀孕两个月，居然没了……」
方砚寒嚎啕痛哭。
「她缠着我要补偿，说只要我把珠珠带出来，让她圆一次一家三口游玩的梦，她就会离开。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和珠珠。」
我恨不得拿把刀挖出他的心，看看是什么颜色。
「你想坐享齐人之福，你自己造的孽，为什么要珠珠来还！」
方砚寒不停地向我磕头，任我殴打他也不还手。
「对不起，是我对不起珠珠。知念，我们还会有更多孩子的，这次我一定当个好爸爸。」
打累了，我倒在顾见茗怀里。
顾见茗紧紧地抱着我：「哭出来就好了，你还有我，我们还要把珠珠好好接回家，恶人总会得到报应的。」
恶人会有报应吗？
方砚寒和温初宜带孩子到海边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，温初宜引他们越走越远。
两人因为孩子的事又吵了起来，温初宜说要去跳海自杀，方砚寒追她，扔下小小的珠珠孤独地在海边，被涨起来的潮水淹没。
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谋杀，那就让我这个受伤的母亲来当他们的报应吧！
我嘴角诡异地上扬，拉起方砚寒。
「那就证明给我和珠珠看吧，你有多爱我们。」
12
方砚寒跟我一起，把温初宜和失职的保姆告上法庭。
如果胜诉，他们将面临牢狱之灾。
那天开始就躲起来的温初宜给我发各种血淋淋的信息，又哀求方砚寒撤诉。
方砚寒为了珠珠，也为向我表态，一概不回，只说找了最好的律师，争取给她最重的处罚。
温初宜的继母，我断联已久的亲妈也来找我了。
「知念，温叔叔说倾家荡产他都会替初宜赔偿你。你还年轻，还会有新的孩子。你就看在妈的面子上放过初宜吧。」
我看着这个我每次梦到都要泪湿枕巾的女人，养尊处优的脸上全是虚假的关心。
「妈。不是所有妈妈都像你一样心狠，说抛弃孩子就能抛弃。」
「你还在怪妈？妈当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。」
「什么苦衷？丈夫刚死就迫不及待卷钱改嫁初恋情人，还为了继女把亲女儿抛弃？珠珠出生你都没看过她一眼，有什么脸替她原谅？」
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，我好歹生了你！」
「所以你卷走爸爸的遗产，就算是亲情买断费了！我的妈妈，在抛弃我的那个雨夜就死了。」
她愤然离去，我转手拨了个电话给方砚寒。
方砚寒的公司本来就跟温家有业务往来，他开始自杀式地咬着温家公司不放。
用低价抢温家的客户，恶意违约合同，短短时间内就把这几年本就吃力的温家小公司搞到破产，自己也元气大伤。
男人狠下心的手段令人胆寒，他还雇了地痞去温家泼红油漆，甚至把温初宜为了钓他发的聊天记录漫天发。
过去的同学，温家的老邻居，人手一份。
温初宜回国后被方砚寒安排了个体面轻松的工作，决裂后不仅连人带东西赶出办公室，还被设计泄露了公司机密，索赔巨额赔偿。
对于已经破产的温家，这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，温初宜彻底社会性死亡了。
方砚寒像干了好事的狗一样跟我讨赏，我只告诉他：「再接再厉，还不够呢。」
不论是对温初宜，还是对你，都远远不够。
上庭前夕，东躲西藏的温初宜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。
我和方砚寒刚并肩从律所出来，还在讨论案情。
他感慨：「这样真像一对正常的夫妻。知念，等替珠珠报完仇，我们就卖掉房子，换个城市再生几个孩子吧。」
我强忍恶心，还没回答，路边一辆突然启动的车吸引了我的注意。
「贱人！一起下地狱吧！」
转眼汽车已经驶到了眼前，我看到驾驶座上瘦得像鬼一样的温初宜凶狠的脸。
电光火石之间，方砚寒一把推开我，自己却被车撞得飞起，重重落在地上大口吐血。
「呵呵，嘴里说着爱我，结果你两次都选择了这个没人爱的孤女！男人都一样！」
温初宜又把车头转向我。
「想跟我抢！下辈子吧！失去女儿的滋味怎么样？这就送你去跟她团聚！」
警笛声已经响起，我报了警，警察马上赶来。
一直在暗处跟着我们的顾见茗拉着我到了安全的台阶上，把我护在身后。
「你没有这个机会了，去牢里用你的后半生赎罪吧！」
「不，我绝不坐牢！」
温初宜已经丧心病狂，眼见没有机会撞我，居然又倒车加速在方砚寒身上碾了一下，径直冲向了路边的大树。
轰的一声，大火燃起，整个车变成了一个火球。
「快救人啊！」
这两个恶人不能这么死了，我又拨了急救和灭火电话。
在紧急救助下，他们都活了下来。
但方砚寒被碾压两次，胸部以下骨头几乎粉碎，这辈子都要高位截瘫躺在床上了。
而温初宜，高度烧伤，多处骨折，先进医院治疗，再人不人鬼不鬼地应判决去牢里赎罪。
13
趁着没离婚，我以妻子的名义，转移财产，又卖了公司，只留个空壳给方砚寒。
然后通过诉讼，成功离婚。
我去看过方砚寒一次，他早已没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总裁模样，骨瘦如柴地躺在小房间脏乱的床上，散发着刺鼻的气味。
看到我，他生无可恋的眼中出现一丝光亮。
我趁着四处无人俯下身，在他耳边低语。
「离婚前顾见茗帮我调查过温初宜，结果知道了她的秘密呢。你猜她怎么突然离婚回国？因为她前夫出轨，她得了躁郁症，用车撞她前夫，赔了一大笔钱才没坐牢呢。」
本来我已经不打算跟这群烂人纠缠，直到他们害了珠珠，我才想出了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
我走出房间，身后是方砚寒绝望的嘶吼。
很久以后，我又从我妈那听到了温初宜的消息，她说出自己是故意遗弃珠珠，罪加一等。
因为烧伤面容可怕，被狱友嘲笑，在斗殴中死亡。
我妈讨好地问我，她后悔了，温叔叔天天打她，她能不能回老宅照顾我。
「小时候你最爱喝妈妈煲的鸡汤了，以后我天天给你煲。」
我没有回答，挂断了电话，永远地拉黑了她。
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任何人的爱支撑我走下去的小女孩了。
顾见茗过来喊我：「快点，咱们新健身房的剪彩仪式就要开始了。」
「我的天，你怎么背着我把我们健身的合照当成新健身房的海报墙啊！」
「嘿嘿，这张咱两拍得最好看。你看这氛围感，是不是麻辣滚烫！」
番外（方砚寒视角）
我躺在臭气熏天的床上，我妈板着脸走进来，重重地扔下一盆猪食一样的东西。
「沈知念都开健身房赚大钱了，你倒好，一天天阴着脸躺床上，还得老娘伺候。这个月房东又来催房租了，我卡里的钱快见底了。」
看我不吭声，她佝偻着腰走出去，叹息声越来越远。
狭小的通风窗口传来隔壁邻居家的笑闹声。
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，年轻的男人大笑着回应，好像是把女儿举高高了，小女孩高兴地尖叫。
女主人温柔地嗔怪丈夫，又喊父女两个过去吃切好的水果。
父女两喊着「老婆/妈妈最好了！」，脚步重重地跑过去。
一家人笑成一团。
这样简单的幸福，我也曾拥有，是什么时候弄丢了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