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家人逼着我给妹妹献血,我拒绝了。哥哥说,如果小妹有事的话,他不会放过我。后来小妹没事,我死了。而我的哥哥,也后悔了。...
第1章
一家人逼着我给妹妹献血,我拒绝了。
哥哥说,如果小妹有事的话,他不会放过我。
后来小妹没事,我死了。
而我的哥哥,也后悔了。
1
今天是我的生日,我却收到的医院的化验单。
血癌。
我问医生,癌症,还能不能给别人输血。
医生说不能。
我笑了。
当了十二年的血库,我终于自由了。
辛苦做了三个月的室内设计方案,被优优看上了,她要用她去参加室内设计大赛。
她去年偷了我方案去参赛,拿了冠军,认识了富二代男友。
尝到了甜头,今年也懒得偷了,明目张胆问我要。
“姐姐,你的方案让给我吧,我得了冠军请你吃饭哦。”
打了好几次电话,声音齁甜。
每次听完她说话,我得戒半个月的糖。
可妈妈和哥哥季肖都喜欢她的声音。
见我不理她,她让妈妈给我打电话。
“你那套方案给优优吧,她这几天为了这件事休息不好,都瘦了好大一圈。”
“可这是我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做出来的!”
“那又怎么了,一套方案而已,又不是要你命!”
我不想和妈妈吵,没再说什么,挂了电话。
优优不死心,又将季肖搬出来了。
她知道,没有季肖搞不定的事情。
季肖的方法简单粗暴。
在电话里直接说:“你开个价吧,多少钱?”
“五千万,你愿意付吗?”
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,挂断了。
第二天,我收到了设计协会的消息,我被取消了参赛资格。
犹如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下。
我浑身冰冷。
没日没夜苦熬三个月,头发掉了一大把,绞尽脑汁做出来的方案。
就这样,变成一堆废纸。
季肖这样做,无非因为他恨我。
七岁那年夏天,爸爸带我和小妹回老家过暑假,老家发大水,爸爸救了我,去救小妹时,却再也没能上来。
从此他们怪我没能照顾好小妹,一下害死了两个人。
“为什么你活着,爸爸和小妹却死了。”
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。”
这些话时不时在我耳边响起。
每一次都犹如利剑穿心。
2
初二那年继父带着优优来我家。
优优身上有小妹的影子,妈妈和季肖都将对小妹的爱给了优优。
优优患有贫血症,并且是稀有的HR阴性血。
我也是HR阴性血。
妈妈说,只要优优能健健康康的,我的血优优想用多少就用多少。
刚开始,我是期待给优优输血的。
自从爸爸和妹妹出事后,妈妈和季肖对我很冷漠。
可每次输血的时候,他们却会给我买牛奶面包,还有巧克力。
后来,我给优优输血的次数多了,他们习以为常,认为这是我应该做的,甚至认为我是给这个家赎罪。
高二时,优优要用血,我去医院的路上,被一辆车撞倒,一瘸一拐到医院,晚到了半个小时。
一到医院,妈妈对我破口大骂,又踢又打。
继父拦住了她。
“别打了,赶紧输血吧,救优优要紧。”
从那以后,我明白,我在家里最大的价值就是,我的血对优优有用。
优优也看人下菜,看到季肖和妈妈对我的态度,她也理所当然认为,我在这个家没地位,我什么都不是。
我的血是属于她的。
我的一切都是她的。
我的东西,只要她想要,我就必须给。
不然,她会哭,哭到岔气。
而我得到的,会是一个巴掌,和几句恶毒的咒骂。
“你就那么狠毒吗,就那么不希望这个家好?害死两个人还不够吗?”
“你爸就不该救你!”
一种窒息的感觉包裹着我,家对我来说是一个牢笼,冲不破的牢笼。
不过还好,我得了病,要死了。
我的血有癌细胞,优优没法用,我对他们没有价值了,该放过我了吧。
我只剩下了自己的作品,只有在作品中我才能看到自己的价值。
如果我连自己的作品都保护不了,那我就彻底是一个废人了。
我到了季肖的公司,直冲进他办公室。
门口撞上了优优。
她娇小,一袭白裙,皮肤吹弹可破,甜甜对我笑着,挽起了我的手臂。
“姐姐,你是来给我送方案的吗,听哥说,你已经放弃了参赛资格,姐姐,你对我真好。”
“走开,别碰我。”
我推开了她,大步走到季肖面前。
“你为什么这样做?”
他坐在老板椅上,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,皱着眉,目光冰冷,带着一丝厌恶。
“我早都提醒过你,不要和我对着干。现在方案对你没有用了,给优优吧。”
他的声音冷清,平淡,居高临下。
我瞟了一眼优优,轻蔑一笑:“给她,想都别想,我就算是喂狗也不会给她的。
“姐,为什么不给我呢,你难道不想我得奖吗,我得了冠军哥哥和妈妈都会很高兴的,你不想我们一家高高兴兴吗?
她清纯,无辜,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伤害,委屈巴巴地质问我。
“你们高不高兴和我没有关系?”
“姐姐,你……”
“优优你先出去吧。”季肖说。
“可是我的方案怎么办?哥,你答应过帮我搞定的!”
优优嘟着嘴,跺了跺脚,甩着两条手臂。
她身上的这种幼态,总能让季肖和妈妈心疼,我记得小妹以前就是这样撒娇的。
“乖,哥会给你更好的,先出去吧,听话!”季肖边说边摸了摸她的头,轻轻将她推出了门外。
再次看向我时,目光又是冷峻和不屑。
他走近我,强烈的威慑力让我不由后退一步。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,你就是想借这次比赛,取得出国进修的机会,我告诉你,你哪里也去不了,也最好别动这种心思!”
是的,我哪里也去不了,因为优优随时都可能需要我的血。
因为优优,我被永远困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。
我不甘心。
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吗?”
“你可以试一试。”
他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威慑力。
3
我试过了,不行。
我无法离开这里。
高考那年,我填报的志愿是上海的一所大学的室内设计专业。
季肖改了我的志愿,填上了本地的一所普通大学。
因为优优成绩差,连专科都没有考上,只能去他公司实习。
所以我也必须陪着优优留在这座城市。
季肖给我选的是冷门专业。
他恨我,他不但要将我困在这座城市,他还封印我的未来。
可我还是坚持自己喜欢的室内设计,一路摸索学习,毕业后从设计助理做到首席设计师。
优优没有设计才华,也不努力,在季肖公司呆了五年还是设计助理。
季肖却给悠悠铺好了路。
他说,悠悠不努力没有关系,他会守护悠悠一辈子。
后来我尝试去别的城市发展,季肖总是能想办法将我带回来,当优优的血库。
他似乎总是能掌握我的行踪。
我和季肖不欢而散,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,碰上了优优。
她附在我耳边,轻轻说:“姐姐,你什么都是我的,只要我想要,没有什么是不得到的,你的家人,你的血,还有你的一切。你什么都不是,你就是我的血罐子。”
我低着头没有看她,默默数了三下,却依然没忍住。
抓着她的头发,拖着她大步流星走向另一间办公室。
她大喊大叫,我不管不顾。
将她拖到一间空的办公室,反锁了门。
“你要干什么。”
她害怕了。
我没有说话,卷起袖子,上来就是一巴掌。
“你打我!季肖会杀了你的!”
又是一巴掌。
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上,十个嫣红的指印。
她哭着,玻璃门外聚集了一大群人,季肖也不停地拍打着门。
我想停下,可是长久的压抑让我失控了。
等季肖冲进来的时候,优优的脸被我打得红通通的,蜷缩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
一看到季肖,便搂着他的脖子大哭起来。
“哥,她打得我好疼,帮我打回来……”
但季肖没有打我,只是给我了一个“滚”字。
晚上的时候,季肖给我打电话。
“你来医院,给优优输血。”
冷冰冰的声音,理所当然的态度。
好像我欠优优的,而他在帮优优讨债。
“我一滴血也不会给她。”
“半个小时之内到医院,否则……后果自负。”
半个小时过去了。
“你在哪里,为什么还没有来?”
“我说过了,我的血一滴也不会给她的。”
“不要逼我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十几分钟后,两个男人找到了我。
“季小姐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每次我要离开这座城市时,季肖也用这种粗暴的方法将我带回来。
我被带到医院,优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看到我,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。
继父和妈妈守在优优床边,看我的目光充满埋怨。
季肖没有看我,冷着脸说:“输血吧。”
“没有我的同意,你们强行用我的血是违法的。”
季肖带着疑问看了看旁边的医生。
“确实是这样。”医生点了点头。
“哥,我好难受。”优优呻吟着说。
“违法算我的,你们先救人。”季肖说。
我被两个人按住,想要挣脱,被打了一针镇定剂,很快浑身无力。
我躺在优优旁边,侧头看她,她得意地笑着。
我也笑了。
“我的血你真敢用吗,你要敢用,我就敢给。刚好有人给我陪葬,挺不错。“
优优脸色苍白,反应了几秒钟,突然坐起来。
“我不要输血,她有病。”
这一句话让所有人哗然。
“你有什么病?”季肖问我。
我笑着不说话。
季肖让医生对我重新进行了体检,我没有得癌症,我很健康。
之前的化验报告出错了。
我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。
继父在亲友圈到处说我人品不行,为了不给优优输血,编造自己有病的谎言!
还有人在我微博上评论,说我这种人该早点死,我查了查id,是优优的小号。
一场乌龙,让我看清了他们。
我没有病,但是我的血优优一滴也别想要了。
我恶人做到底,众叛亲离。
拉黑了季肖的微信,拉黑了妈妈的,也拉黑了优优的。
既然我在亲友圈里名声臭了,索性不和所有人联系了。
首先慌的是继父,优优的亲爸爸。
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。
“我们不怪你,年轻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嘛。”
“季然,都是一家人,还是不要弄得太僵了。”
“……”
我一句废话都没有和他多说。
4
除夕那天晚上,到处都是年味,到处都是欢声笑语。
我独自走在街道上,可我不想一个人,这么多年了,我一直都是一个人。
我想感受温暖,如果没有家人的温暖,那就感受陌生人的温暖。
我去商场,去游乐场,去每一个人多的地方。
我看陌生人,看他们脸上的温暖的笑容,尽管这笑容不是给我的。
我看万家灯火,想象每一个灯火下,其乐融融的一家人。
我也隔着火锅店的橱窗,看着一家人围着热气,在温暖的黄光下,说说笑笑。
突然感觉有些冷,额头上冰冰凉凉的,原来是下雪了。
雪花在我周围纷纷扬扬。
好想在下雪天,和家人一起吃火锅。
但那家人是我想象中的家人,而不是现实中的家人。
我裹了裹衣服,继续行走在满是年味与欢声笑语的大街上。
直到路上行人渐渐稀少,一看时间,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。
可是我不想要冷清,我想要人多。
我去了酒吧,坐在吧台上,喝着酒,静静地看着舞池中热闹的人群。
后来酒吧人少了,变得冷冷清清。
大家此刻都在吃团圆饭吧。
我独自坐在吧台,点燃了一只烟,抽了起来。
烟被人掐掉了,是季肖。
“回家吧,今天是除夕,一家人总得聚一聚。”
他没有看我,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。
我喝下杯子里的酒,也没有看他,缓缓说。
“你们好几年没有让我回家过年了。”
“这次让我回去,是因为优优吗?”
“因为这个血库不再逆来顺受,万一她不再给优优输血怎么办。”
“总得安抚一下,那就施舍她一点亲情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我仰起头,忍住了眼泪,继而笑着看着他。
“可是不好意思,我不需要了。”
他静静地听我把话说完。
轻飘飘地说了一句:“说够了吗,说够了就跟我回去吧,一家人都在等着你。”
他的手机铃声了,优优如棉花糖一样的声音响起。
“哥哥,答应我,一定要将姐姐带回来呀,她在外面一个人挺可怜的……”
电话里传来优优一阵虚弱的咳嗽声。
“知道了,你不用担心。”
和优优说话时,他的声音里有了温度。
可看我时,眸子里却一片冰冷。
我没有理会他,转身准备走,他拽住我的手臂。
“别碰我!”
我握着杯子猛磕在吧台上,抓起碎片朝他划去,他的脸被我划伤一道口子。
而我的手,也满是鲜血。
他抢过我手里的碎片,握在手里,血顺着他的手流到地上。
看着地上绽放的一朵朵嫣红,我有些失神。
我记得小时候,我被人欺负,季肖帮我出头,他的头被打破,血流了一地。
原来他也曾经是一个温柔的哥哥,不过他将这份温柔给了优优。
季肖用那带血的手扯着我的手,将我带出了酒吧。
我没有反抗,也没有力气反抗了。
快到家的时候,我远远看到优优站在楼下,穿着拖鞋,薄毛衣,冻得直跺脚。
季肖看到后,车停的有些急,我的头狠狠碰到座椅上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,季肖就下了车,甩上车门,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优优披上。
优优的脸冻得白里透红,仰着脸冲着季肖娇憨地笑着。
只有被宠爱的人,才能有这样的笑容。
她穿着季肖的大衣,依然冷得瑟瑟发抖,缩进季肖的怀里。
同时挑衅地看了一眼我。
5
我绕开这对兄妹,兀自进了家门。
继父对我无比热情,我看也不看他,坐到了饭桌前。
一桌丰盛的年夜饭,我的面前依然是猪肝,猪血,羊血。
就连我碗里的饺子,也是猪肝馅的。
“姐姐,怎么不吃呢,这些都是补血的,你要多吃点!”
优优笑意盈盈地看着我。
“多吃点,你下个月还得去医院给优优输血。可别再装什么病了。”
母亲头也不抬,冷冷地对我说。
转头给优优碗里夹了一个大闸蟹。
“我不会给优优输血了。”
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我。
我将面前的猪肝猪血都倒进垃圾桶里,然后挑了一个最大的大闸蟹,自顾自吃起来,在他们愕然的目光中,我又开始吃第二个。
“为什么?你又没什么病,好好的为什么不给优优输血?”
妈妈的三角眼逼视着我。
“为什么,姐姐,我做错什么了吗?你就这么讨厌我吗?姐姐希望我死吗?是不是我死了,姐姐就开心了!”
而此时优优眼睛泪汪汪的,像只受伤的小兔子。
“那你赶紧去死吧,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!”
我没有看她,轻飘飘地说,咬了一口蟹黄。
第2章
一个巴掌落在我脸上,蟹壳划破了我的嘴角,我的头发也被打散了。
母亲站在我面前,恨恨地看着我。
“要死也是你死,你早就该死了!如果不是你,青青就不会死,我丈夫也不会死!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!”
丈夫?
原来在她心里,我早就不是她女儿了。
我捂着脸,忍住了眼泪。
“好,那我去死总行了吧!”
她冷冷地说:“就算死也得将欠这个家的还清了,你给我好好做优优的血库,优优的病好了,你再死也不迟!”
她看我的眼神那样恶毒,根本不是看女儿,而是看一个令人厌恶的罪人。
我起身准备走,她抓着我的手臂:“你哪里都不准去。”
我好累好累。
我忍了好久。
脑中的那根弦越来越细,马上就要绷断。
我好怕,怕我会疯掉。
我大学四年抑郁,只能靠吃药物维持正常生活。
可这些他们都不知道,他们知道取走我的血,用来宠爱优优。
母亲还在骂着我,刻薄的话从她嘴巴里喷薄而出。
我一阵眩晕,抓起水果刀狠狠扎入自己手臂,用力向下划动。
“不是要我的血吗,好吧,都给你们,全部给你们!”
刀子切断了动脉,血顺着伤口往外涌。
季肖跑过来,捂着我的伤口,错愕,惊慌。
血从他的指缝间冒出来。
我低低喝了一句。
“滚开!”
他没有滚,拼命捂着我的伤口,大声喊。
“愣着干什么!打电话叫救护车!”
黑暗中,我听见季肖低沉的声音。
“你有什么资格伤害自己,有什么资格去死!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吗,你给我好好活着……”
我不想听他的声音,又沉沉睡去。
又一次醒来,听到优优父亲的声音。
“她现在不听话了,怎么办,我们这么多年的心思就白费了。我也是当初为了女儿才娶她妈妈的。”
“办法倒是很多,比如将她当成精神病人,送到什么疗养院。或者想办法让她去做牢什么的。”
一个女人的声音,有些熟悉。
是优优的亲生母亲,我突然想起来,优优的母亲是一名护士。
“有一种药,可以让人脑死亡,但是身体还能用,也能正常造血。”优优母亲说。
“那还不赶快搞来,那样她就不会乱跑了,我们的女儿这辈子的血都够用了。”
优优父亲激动地说。
我一阵恐惧,躺着一动都不敢动,等他们走了,我才敢睁开眼睛。
我该怎么办,报警吗?
没有用的,我没有任何证据。
告诉季肖和母亲吗?
更没用。
他们不会相信我的,就算相信我,也未必会帮我。
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,说不定,他们还会和优优的亲生父母一起害我。
为了优优,他们什么做不出来呢。
我只能逃了。
永远离开这里,越远越好。
我在手机订了最近的一般列车票。
出了医院,拦了一辆车,直奔车站。
我要去大西北一个叫临安的小城,是离这里最远的城市。
在车站,我撞上了一个人,抬头一看,差点晕倒。
是季肖。
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。
他拽住了我的手,声音冷冷的。
“你去哪里?”
我瞬间绝望。
6
“让我走吧,求你了。”
“你走了,优优怎么办?”
“你只记得优优是你妹妹,那我呢?”
他没有说话。
我抓住最后一丝希望,扑通一声,跪在他面前。
“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你,我只求你这一次,让我走吧!放我一条生路。”
“生路?那小妹呢,父亲呢,告诉我,他们在哪?”
“你的眼里只有死去的爸爸,小妹,母亲,优优。难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?”
他眼里有一丝动容,随即又被冷漠包裹着。
“你?不是!”
不是?不是!
万根钢针扎进我心里,无比痛楚。
他和妈妈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家人。
爸爸和小妹的死。
我也愧疚了很多年。
我捂着胸口,半天喘不上气。
我终于明白,痛得无法呼吸并不是文学上的比喻。
原来心痛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无法呼吸。
季肖低着头,冷冷看着我。
“别装了,和我回去吧。”
很快,我平静下来了。
我人生的最后一丝光熄灭了。
我看了看周围来往匆匆的行人,突然对一切,对这个世界无比厌倦。
我无比平静地对季肖说:“好吧,我跟你回去。”
他怔了一下,没说什么。
我站了起来,机械地迈着步子,走在他前面。
列车在眼前疾驰而过,我没有一丝犹豫,冲了过去。
没有恐惧,只有绝望。
我的手臂猛地被拽住,手臂一阵撕裂的疼痛,刚缝合的伤口裂开。
血顺着我的手指滴落在地上。
他低着头,眼睛埋在刘海底下,沉默半晌,低低地喝到:“滚,别让我看到你了,永远!”
这大概是他对我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了。
我挣扎着站起来,看了他一眼。
捂着流血胳膊,在人流中跌跌撞撞,上了列车。
我离开了这座城市。
这是我第一次离家。
不,那不是我的家。
我的家在远方,在任何一个远离他们的城市。
一路上,我的手臂不断渗出血来。
但我却感觉不到疼,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新的生活,我就无比的激动。
我倒了几次车,到了临安。
这座远离过去的城市。
我租了一个面朝南的小房间,精心地布置,家具都是暖色调的,灯罩也选择温暖的黄色。
这样才像一个温暖的家。
我又收养了一只流浪猫,给它起名小黄。
初次见它的时候,它在桥下瑟瑟发抖,浑身的毛粘连在一起。
我将它抱回了家,给它洗了澡。
它时常依偎在我的怀里,它是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温暖了。
那天,我出门给小黄买猫罐头。
过斑马线的时候,迎面撞上了一辆车。
临安是座小城,车辆很少,行人也很少。
只有我一个人过斑马线,那辆车开到我面前,稍稍减速,但还是撞了过来。
我听见猫罐头摔在地上的声音,我的身体也重重摔在地上。
我摇摇晃晃站起来,摸了摸头,一手的血。
捡起猫罐头,准备回家,小黄还在等我带吃的回去。
走了几步,眼前一黑,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一片黑暗中,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。
“没有什么大碍,只是有些脑震荡。”
是优优的亲生母亲。
“当然了,我花了大价钱雇的司机,是有分寸的。”
优优继父的声音。
没想到我还是落到了他们手上。
尖锐的东西扎入我的手臂。
“这个注射了不会死掉吧!”优优父亲担忧的声音。
“只是脑死亡,身体还能用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
我真的要变成优优的血库了。
我无比恐惧,但又马上平静,随后堕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小黄,对不起,妈妈回不来了,你该怎么办呢?